聊斋志异·卷五·馎饦媪

译

韩生居别墅半载，腊尽始返。一夜妻方卧，闻人视之。炉中煤火，炽耀甚明。见一媪，可八九十岁，鸡皮橐背，衰发可数。向女曰：“食馎饦否？”女惧，不敢应。媪遂以铁箸拨火，加釜其上，又注以水，俄闻汤沸。媪撩襟启腰橐，出馎饦数十枚投汤中，历历有声。自言曰：“待寻箸来”遂出门去。女乘媪去，急起捉釜倾箦后，蒙被而卧。少刻，媪至，逼问釜汤所在。女大惧而号，家人尽醒，媪始去。启箦照视，则土鳖虫数十，堆累其中。

译文

韩生在别墅居住了半年，直到年底才回到家中。有一天晚上，妻子刚刚躺下，就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发现炉中的煤火正在熊熊燃烧，火光明亮。只见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大约八九十岁，满脸皱纹，驼背走来，头发稀疏不多。老太太对着韩妻说：“想吃汤饼吗？”韩妻心里感到害怕，不敢开口回答。老太太随后用火筷子整理火堆，放上锅，倒上水。不一会儿，水开始沸腾起来，老太太撩开衣襟，打开腰间的口袋，拿出几十个汤饼，扔到锅里，每下一个汤饼都清晰有声。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等我找双筷子来。”然后她离开了屋子。韩妻趁老太太不在的时候，急忙起身，拿起锅来，把汤饼倒在箦床的后面，然后盖好被子躺了下来。没过多久，老太太回到屋里，问起那锅汤饼去了哪里。韩妻吓得大叫起来，家里的人都被吵醒了，老太太这才离开了。家人打开箦床，用灯光照了一下，发现那里堆积着几十只土鳖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