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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卷二·庙鬼

新城诸生王启后者,方伯中宇公象坤曾孙。见一妇人入室,貌肥黑不扬。笑近坐榻,意甚亵。王拒之,不去。由此坐卧辄见之,而意坚定,终不摇。妇怒,批其颊有声,而亦不甚痛。妇以带悬梁上,捽与并缢。王不觉自投梁下,引颈作缢状。人见其足离地,挺然立当中,即亦不能死。自是病颠,忽曰:“彼将与我投河矣。”望河狂奔,曳之乃止。如此百端,日常数作,术药罔效。一日忽见有武士绾锁而入,怒叱曰:“朴诚者汝何敢扰!”即絷妇项,自棂中出。才至窗外,妇不复人形,目电闪,口血赤如盆。忆城隍庙中有泥鬼四,绝类其一焉。于是病若失。

译文

新城有一位名叫王启后的秀才,他是山西左布政使王中宇王象坤老先生的曾孙。他目睹过一个女人走进屋里,身子又黑又胖,其貌不扬,她笑着走近坐床,显出极轻佻亲密的情态。王启后拒绝了她,她还是不离开。自那以后,无论王启后是坐是躺,总是能看到她,但他始终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女子见状,愤怒不已,用手打他嘴巴子,击打有声,却不怎么疼痛。女人又取出一条带子挂在梁上,紧抓着王启后的头发,强迫他一同上吊。人们只见他脚不挨地,在空中挺着身子悬立着,却也死不了。从此以后,王启后便得了疯癫病,有一天,他突然宣称:“她将要和我一起跳河了。”说完,便朝着河的方向狂奔而去,幸好被众人及时拦下。类似的行为花样很多,一天里经常闹上几回,巫术与药物治疗都没有见效。一天,忽然看见有个武士手持铁链进来,怒声呵斥道:“你竟敢来骚扰一个淳朴诚实的人!”当即就用铁链子锁上女人的脖子,从窗棂中出去了。刚到窗外,女人就不再是个人形,它目如闪电,张着血盆大口。王启后想起城隍庙里有四个泥塑的小鬼,它非常像其中一个。从此,王启后的病症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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