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僧会面马神庙 邀道友携宝报前仇
话说知府吩咐有请,张文元同着真济公来到里面。假济颠一看,是方才揪马嚼环的那个穷和尚,假济公就问:“来者法兄,怎么称呼。”真济颠说:“我乃灵隐寺济颠僧是也,你是谁呀?”假济颠说:“我也是济颠。”真济颠说:“你也是济颠,我在庙里怎么没瞧见过你?”假济颠说:“你也不用瞧见过没瞧见过,回头上台做法,谁有能为谁是真。”济公说:“也好,咱们先吃饭要紧,千里为官,还为的是吃穿呢。来,摆酒摆酒!”知府立刻吩咐把酒摆上,和尚大把抓菜,抓起来还让:“知府你吃这把。”
知府一瞧,和尚伸出手来似五根炭条一般,连忙说:“请罢。”和尚大吃大喝。吃喝完毕,知府同着真济颠、假济颠来到法台,但则见这瞧热闹的人多了,假济颠说:“法兄上台呀。”真济颠说:“怎么上去?”假济颠说:“施展法术上去呀。”真济颠说:“我不会,我拿梯子上去。”假济颠一跺脚上了法台,真济颠故意爬梯子上去。假济颠说:“你先烧香罢。”济公拿过香来就点,假济颠说:“你祝告么?”真济公说:“祝告什么?”假济颠说:“你心里有什么,就祷告什么。”济公说:“我穷。”假济颠说:“穷没人管。”济公就说:“我饿。”假济颠说:“你倒是捉妖念咒,施展法术,别耍笑作玩。”
济公说:“我不会。”把香火冲下,往香炉里一插,真济公一滚身跳下法台,正碰见胡秀章、孙道全二人,说:“师父怎么不管捉妖?”和尚说:“你们两个人早来了,咱们不管,回头有比咱们爷们能为大的来捉妖,咱们瞧热闹罢。”济公又说:“我先前教给的咒,忘了没有?”孙道全说:“什么咒呀?”
和尚说:“唵嘛呢叭迷吽!唵,敕令赫!”孙道全说:“那我记得。”和尚说:“你记得,好,你拿着宝剑,站在湖沿上,冲着湖念我这个咒,湖水就上不来。要不然,湖水一上来,就把众黎民全都淹了。”孙道全点头答应,就到湖沿上去念咒。这个时节,假济颠在法台上见真济公一下去,连众瞧热闹人都瞧着可笑。假济颠在台上画了三道府,点着往湖里一甩,就听湖里水一响,声如牛吼,往两旁一分,波浪滔天,由当中出来一股阴阳气直奔法台。
假济颠一张嘴,出来一股黑气就把阴阳气顶住。本来他不是湖里妖精的对手,仍然这阴阳气直往前赶,他这股黑气直往回抽,眼看就要抽完了。假济颠正在危急之际,就听见念一声“无量寿佛”,又一声“无量寿佛”,来了两个老道。头里走的这老道,发挽双鬟髻,穿着青布道袍,青缎护领相衬,腰系黄绒绦,白袜青云鞋,面如刃铁,粗眉大眼,押耳黑毫,海下一部钢髯,由如钢针,雅似铁线,在肋下佩着宝剑,背后背着一手乾坤颠倒迷路旗。后面跟定一个老道,头带青缎九梁道冠,身穿蓝缎道袍,青护领相衬,腰系丝绦,白袜云鞋,白脸膛,俊品人物,身背后背着周天烈火剑。
书中交代,这位白脸膛老道,乃是神童子褚道缘。前者跟济公为仇,分手之后,他回到铁牛岭避修观,得了加气伤寒病了。他师兄孙道全到临安去找济颠,替他报仇,一去不回来。褚道缘病好了,一打听不但孙道全没替他报仇,反认他济颠和尚为师。褚道缘这个气就大了,他自己带上周天烈火剑,够奔双松岭三清观。
这庙中有一个老道,叫鸳鸯道张道陵,跟褚道缘至好。褚道缘知道张道陵庙中有一种镇观之宝,叫乾坤颠倒迷路旗,勿论什么精灵,一晃这旗子就得显原形,就是带路金神,一晃这旗子就得翻身栽倒,若是凡夫俗子,能把三魂七魄晃散。褚道缘这天来到三清观,一见张道陵,就把受济颠和尚欺辱的话一说,现在孙道全怎么玷辱三清教,认了和尚为师,褚道缘说:“我来求兄长替我报仇雪恨,我知道你有乾坤颠倒迷路旗,你可以带着跟我到临安去找济颠报仇。”张道陵说:“这件事我可不敢应允,乾坤颠倒迷路旗乃镇观之宝,上辈遗留。前番有蟒精来偷盗,没盗了去,后来又来了一个壁虎精,也没盗了去。有我师爷在日就说过,无故不准妄动,你另请高明罢。”褚道缘说:“兄长你我知己,勿论怎么样,兄长得替我出力,不管也要管。”张道陵见褚道缘苦苦哀求,自己无法,说:“也罢,我跟你去一回就是了。”这才请出乾坤颠倒迷路旗,带着同褚道缘下山。”
这天来到临安,同到灵隐寺一找济颠,门头僧说:“济颠有人请去,上白水湖捉妖去了。”二人这才往白水湖追赶,要找济颠,连孙道全找着全杀,谁也不留。这天两个老道刚来到绍兴府东门,就见街市上瞧热闹的人拥挤不动,纷纷传言说:“济公长老在白水湖捉妖。”二人来到法台临近一看,不是真济颠。张道陵说:“贤弟你来看,我打算是真济颠捉妖赶精,法台也是妖精,妖精捉妖,这倒新鲜。”
褚道缘说:“兄长你我今天上法台,帮着这个妖精把湖里的妖精捉了,你我二人显显能为。兄长你留着宝贝迷路旗捉拿济颠,我这周大烈火剑能请天火、地火、人火三昧真火,是我师父的宝贝,可以捉妖。”二人商量好了,来到法台上,说:“上面僧人不必害怕,待山人前来跟你捉妖。”说罢,二人趁脚风上了法台。假济颠正在不得了,恨不能有人帮着才好,连忙说:“二真人快快大发慈悲,把妖精捉了,给民间除害。”褚道缘说:“兄长瞧我的。”
立刻画了三道符,用周天烈火剑一粘,说:“我这一道符甩在湖里,就能叫妖精上来现原形。”自己以为能为大了,其实更不行,就见他把符点着,口中念念有词,说声“敕令”,往外一甩符,焉得到真仿佛有人从手里把宝剑夺出去似的,连宝剑出手,落到湖内。褚道缘一跺脚说:“了不得了,把我的宝贝失了。”张道陵说:“谁叫你多管闲事,又要捉妖,这自然是失了。
你我走了罢,找济真去罢。”褚道缘无法,立刻跳下法台。这两个人来的很勇,回去的更快,褚道缘垂头丧气同张道陵往回走。正往前走,只见前面来了两个人,都是壮士打扮。一位是紫壮帽,紫箭袖,身披大氅,面似蓝靛,发似朱砂,红胡子,一位身穿蓝翠褂,俊品人物,来者非是别人,正是雷鸣、陈亮。这两个人是由小月屯来找济公,要瞧热闹,正碰见两个老道。雷鸣、陈亮不打听也没事,偏巧雷鸣就问:“借光,道爷是从白水湖来么?”老道说:“是呀。”雷鸣说:“你瞧白水湖是济公捉妖么?”褚道缘一愣,说:“你们二位打听济颠,跟济颠认识么?”雷呜说:“那是认识,济颠是我们师父。”褚道缘一听,“呵”了一声,说:“你二人既是济颠的徒弟,甚好。
我正找济颠,找不着,就是你二人罢,张道兄把宝剑给我,我杀他二人。”
张道陵说:“何必你动手,叫你瞧瞧我这乾坤颠倒迷路旗的利害。”说着把旗子拿出来,打开一晃,口中念念有词,雷鸣、陈亮这二人一瞧天旋地转,雷鸣、陈亮破口大骂:“好个杂毛老道,二位大太爷跟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冤各有头,债各有主,无故跟二位大太爷做对?我杀你两个杂毛老道。”
雷呜、陈亮打算要拉刀动手,无奈身不由己,头晕眼眩,翻身栽倒在地,不能转动。张道陵把旗子卷上,哈哈一笑,说:“贤弟,你可以看见了。”褚道缘说:“看见了,真是宝贝。”张道陵说:“这找不着济颠,杀他两个徒弟,也算报了一半仇。”把宝剑递与褚道缘,褚道缘刚要杀雷鸣、陈亮,就见那边一声喊嚷:“好杂毛,无故要杀我徒弟,冤有头,债有主,待我和尚老爷与你们分个高低上下。”济公禅师赶到,初会乾坤颠倒迷路旗,不知僧道斗法,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