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当奈公何!
译文
你不要涉水渡河啊!你却一定要涉水渡河!
未曾渡过却淹死在河里!拿你怎么办呢!
注释
公:对年长男子的尊称。
无:同“毋”,禁止之辞,不要,不可以。
当:一作“将”。
参考资料:
1、余冠英 选注.乐府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8
2、曹道衡 选注.乐府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24
3、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3:255-256
《公无渡河》是汉乐府里最短的歌辞,和汉乐府最长的《孔雀东南飞》同是写夫妇的殉情之作。全诗四句,一气呵成,每句一顿,每顿愈深,叙述出悲惨事件的完整过程,抒发诗人惋惜、悲痛、悔恨之情,真切而深刻。
全诗虽只有十六字,里面却是蕴含了丰沛的情感和激烈的心理冲突:“公无渡河”表警止;“公竟渡河”表惊叹;“渡河而死”表哀叹;“当奈公何”表无奈。此诗叙述方式上用的是第二人称,这是面对逝者倾诉亲人悲泣与哀悼的表达方式。诗歌以妇人的口吻,通过妇人对丈夫行为发展的话语反应过程,有效地表达出妇人在面临丈夫遇难全过程中心理的变化:开始是急促的警告阻止,阻止失败后的惊呼,在面对已经预知的悲剧发生后的哀戚,之后是无法阻止悲剧发生的无力感。虽然文字浅显,但是,每一句里面都蕴含了无可复制的情感,每一句都是一次情感矛盾的深化。最后一句含不尽之意,甚至可以将它引申解读为“当奈公何?当奈我何!”女主人公在这一刻的心理矛盾达到了极点,最终她选择了殉情,这也令目击者和传诵这个故事的人不胜感伤因而为之传唱不息。全诗以“河”为韵,前三句都有“河”字,这是诗中主人公遇难之所在,亦是诗人目击心伤之所在。全诗以“公”字与“河”字连锁全篇,体现了诗人全部思绪倾注萦系于此,造成回环往复、缠绵凄恻、沉痛莫名的艺术效果。
这首歌辞总共只有四句,明白简洁,但其情调则悱侧凄怆,蕴藉深厚,直入于人类心灵的深处,表达了一位妇女对亲人的真挚感情。面对着咆哮的无情河水,她长歌当哭,继以身殉。这个惨剧,似乎能够向人们提供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启示:要慎所往,尤其是在世态无常、前路莫测的关头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招致祸殃。这也是能引起人们共鸣的重要原因。
参考资料:
1、赵光勇.汉魏六朝乐府观止[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82-83
2、宫月.《公无渡河》研究[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9,25(1):17-20
《公无渡河》是汉乐府《相和歌辞》之一,即《箜篌引》。据说是朝鲜津卒(管理河流渡口的小吏)霍里子高之妻丽玉所作。霍里子高早上起来划船,见一老翁披发提壶,横渡河流。老翁的妻子在后面制止他,他不听,终于被河水淹死。他妻子就用箜篌弹奏此歌,曲终也投河而死。霍里子高把此事告诉了妻子丽玉,丽玉乃用箜篌仿其声而作此曲。
中国古代多种文献记载了此诗的本事。晋代崔豹《古今注》卷中载:“《箜篌引》,朝鲜津卒霍里子高妻丽玉所作也。子高晨起刺船而棹,有一白首狂夫,被发提壶,乱流而渡。其妻随呼止之不及,遂堕河水死,于是援箜篌而鼓之,作公无渡河之歌,声甚凄怆。曲终自投河而死。霍里子高还,以其声语其妻丽玉。玉伤之,乃引箜篌而写其声,闻者莫不堕泪饮泣焉。丽玉以其声传邻女丽容,名曰《箜篌引》焉。”
唐代欧阳询《艺文类聚》卷四十四载:“《琴操》曰:《箜篌引》者,朝鲜津卒霍里子高所作也。子高晨刺船而濯,有一狂夫,被发提壶而渡。其妻追止之不及,堕河而死。乃号天嘘唏,鼓箜篌而歌,曲终投河而死。子高援琴而鼓之,故曰《箜篌引》。”
唐代吴兢《乐府古题要解》卷下载:“旧说,朝鲜津卒霍里子高妻丽玉所作也。子高晨起刺船,有一白首狂夫,被发携壶乱流而渡,其妻随呼,止之不及,遂溺死,于是其妻援箜篌而鼓之,作歌云云,声甚凄怆,曲终,亦投河而死。子高还,以其声语丽玉,丽玉伤之,乃引箜篌写其声,闻者莫不堕泪饮泣。丽玉以其声传邻女丽容,名曰《箜篌引》。旧史称汉武帝灭南越,祠太乙后土,令乐人侯晖依琴造坎,言坎坎节应也。侯,工人之姓,后语讹坎为空也。”
宋代陈旸《乐书》卷一百七十九载:“陈智匠曰:寻霍里子高晨朝刺舡而济,有白首狂夫被发提壶,乱流而度,其妻追止之不及,遂溺而死,于是鼓箜篌而歌,曰:‘公无渡河,公竞渡河,堕奈公何。’曲终赴河而殁。子高闻其歌悲,援琴而哀切以象其声是也。”
参考资料:
1、曹道衡 选注.乐府诗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24
2、逯钦立.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上)[M].北京:中华书局,1983:255-256
3、欧阳询.艺文类聚[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787
4、赵光勇.汉魏六朝乐府观止[M].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82-83
5、宫月.《公无渡河》研究[J].忻州师范学院学报,2009,25(1):17-20
植曰:数日不见,思子为劳,想同之也。
仆少好为文章,迄至于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略而言也。昔仲宣独步于汉南,孔璋鹰扬于河朔,伟长擅名于青土,公干振藻于海隅,德琏发迹于大魏,足下高视于上京。当此之时,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顿八紘以掩之,今尽集兹国矣。然此数子犹复不能飞鶱绝迹,一举千里。以孔璋之才,不闲于辞赋,而多自谓能与司马长卿同风,譬画虎不成反为狗也,前书嘲之,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夫钟期不失听,于今称之,吾亦不能妄叹者,畏后世之嗤余也。
世人之著述,不能无病,仆常好人讥弹其文,有不善者,应时改定。昔丁敬礼常作小文,使仆润饰之,仆自以才不过若人,辞不为也。敬礼谓仆,卿何疑难,文之佳恶,吾自得之,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吾常叹此达言,以为美谈。昔尼父之文辞,与人流通,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过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见也。
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论于淑媛,有龙渊之利,乃可以议于断割,刘季绪才不能逮于作者,而好诋诃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訾五霸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鲁连一说,使终身杜口。刘生之辩,未若田氏,今之仲连,求之不难,可无息乎?人各有好尚,兰荪蕙之芳,众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茎之发,众人所同乐,而墨翟有非之论,岂可同哉!
今往仆少小所著辞赋一通相与,夫街谈巷说,必有可采,击辕之歌有应风雅,匹夫之思,未易轻弃也。辞赋小道,固未足以揄扬大义,彰示来世也。昔扬子云先朝执戟之臣耳,犹称壮夫不为也。吾虽德薄,位为藩侯,犹庶几戮力上国,流惠下民,建永世之业,流金石之功,岂徒以翰墨为勋绩,辞赋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则将采庶官之实录,辩时俗之得失,定仁义之衷,而一家之言,虽未能藏之于名山,将以传之同好,非要之皓首,岂今日之论乎?其言之不惭,恃惠子之知我也。
明早相迎,书不尽怀,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