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落绣衾谁与伴?倚香篝。春睡起,斜日照梳头。欲写两眉愁,休休。远山残翠收,莫登楼。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绣花锦被冷清,谁能与我共度长夜?独自依靠着熏笼睡去。春日睡起时,发髻蓬乱,便在傍晚的斜阳下梳头理妆。对着镜子想要描画双眉时,看到镜中的自己满面愁容,眉头紧锁,终究还是作罢。远处山峰的翠色在夕阳中渐渐黯淡下去,不要去登高楼凭眺。
注释
诉衷情: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唐温庭筠取《离骚》“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之意,创制此调。双调四十四字,上下片各三平韵。
绣衾:绣花被子。
香篝(gōu):熏笼。
写:这里指描眉。
休休:不要,不可,罢了,算了。
参考资料:
1、纳兰性德著;冯其庸特邀顾问;尹小林主编.纳兰词 当时只道是寻常.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6.04.第201页
赏析
“冷落绣衾谁与伴?”首句发问其实也是设问,自问自答。因无人相伴,那绣花的被子也只能被冷落。因为无人相伴,此情此景自然易解了。
后两句“倚香篝。春睡起,斜日照梳头”。香篝乃古代室内焚香所用的熏笼。在古代,通常只有官宦人家或大家闺秀的闺房中才会燃用此物,所以“倚香篝”这一细节,再次点明了这位女子的身份。
“春睡起, 斜日照梳头”点明了时间,春日迟迟,斜阳已洒满屋子,“睡起梳头”却毫无兴致。寥寥数语,一个慵懒的女子形象便跃然纸上。若说前文对女子动态的描写已展现出其慵懒之态,那么“欲写”二句则将这种慵懒推向极致——女子本想描画双眉,却见自己愁眉紧锁,心想描了也无人欣赏,索性作罢。“休休” 则是这种心语的集中体现。
而“远山残翠收”一句,以实景虚写之笔,勾勒出女子熟悉的景致。无需登楼远眺,她便已知晓,那令人断肠之处,自是不宜多去。
这首词对离人思绪的描写笔触细腻,情调凄婉,清丽自然,看似平淡,实则蕴藉有致,是纳兰小令中的优秀之作。
参考资料:
1、《经典读库》编委会编著.人间最美纳兰词精选.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1.第83页
2、(清)纳兰容著;姜薇薇编.纳兰词彩图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6.03.第190页
简析
《诉衷情·冷落绣衾谁与伴》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所写的一首词。这首词描写幽栖孤独,无人与共,遂致慵懒无聊,头不想梳,眉不想描的闺中少妇的无聊情景。全词清丽自然,抒写出闺阁少妇,百无聊赖的意绪,看似平淡,实则蕴藉有致。
创作背景
据说,这首词是写在纳兰性德的表妹雪梅被选到宫里之后。他与表妹雪梅一块长大,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没有挑明爱情关系,但纳兰深深地爱着雪梅这是事实。他与表妹曾经一块去读私塾,一块儿玩耍,一块儿对作赋。如今,表妹走了,走进了皇宫,当了妃子。一场早期的恋爱就这样成了泡影。表妹走后,纳兰曾经装扮成僧人进宫去见过表妹一面。匆匆一面,而且还隔着宫廷里的帏幔。他经常一个人在黄昏时小立,望着宫廷的方向凝神,心中万分愁苦,便书写一些表现女子闺怨的词从而表达自己内心的愁苦,这首词便是其中之一。
参考资料:
1、安意如.当时只道是寻常.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163
椅梧倾高凤,寒谷待鸣律。
影响岂不怀?自远每相匹。
婉彼幽闲女,作嫔君子室。
峻节贯秋霜,明艳侔朝日。
嘉运既我从,欣愿自此毕。
燕居未及好,良人顾有违。
脱巾千里外,结绶登王畿。
戒徒在昧旦,左右来相依。
驱车出郊郭,行路正威迟。
存为久离别,没为长不归。
嗟余怨行役,三陟穷晨暮。
严驾越风寒,解鞍犯霜露。
原隰多悲凉,回飙卷高树。
离兽起荒蹊,惊鸟纵横去。
悲哉游宦子,劳此山川路。
超遥行人远,宛转年运徂。
良时为此别,日月方向除。
孰知寒暑积,僶俛见荣枯!
岁暮临空房,凉风起坐隅。
寝兴日已寒,白露生庭芜。
勤役从归愿,反路遵山河。
昔辞秋未素,今也岁载华。
蚕月观时暇,桑野多经过。
佳人从所务,窈窕援高柯。
倾城谁不顾,弭节停中阿。
年往诚思劳,事远阔音形。
虽为五载别,相与昧平生。
舍车遵往路,凫藻驰目成。
南金岂不重?聊自意所轻。
义心多苦调,密比金玉声。
高节难久淹,朅来空复辞。
迟迟前途尽,依依造门基。
上堂拜嘉庆,入室问何之。
日暮行采归,物色桑榆时。
美人望昏至,惭叹前相持。
有怀谁能已?聊用申苦难。
离居殊年载,一别阻河关。
春来无时豫,秋至恒早寒。
明发动愁心,闺中起长叹。
惨凄岁方晏,日落游子颜。
高张生绝弦,声急由调起。
自昔枉光尘,结言固终始。
如何久为别,百行愆诸己。
君子失明义,谁与偕没齿!
愧彼行露诗,甘之长川汜。
余年来观瀑屡矣,至峡江寺而意难决舍,则飞泉一亭为之也。
凡人之情,其目悦,其体不适,势不能久留。天台之瀑,离寺百步,雁宕瀑旁无寺。他若匡庐,若罗浮,若青田之石门,瀑未尝不奇,而游者皆暴日中,踞危崖,不得从容以观,如倾盖交,虽欢易别。
惟粤东峡山,高不过里许,而磴级纡曲,古松张覆,骄阳不炙。过石桥,有三奇树鼎足立,忽至半空,凝结为一。凡树皆根合而枝分,此独根分而枝合,奇已。
登山大半,飞瀑雷震,从空而下。瀑旁有室,即飞泉亭也。纵横丈馀,八窗明净,闭窗瀑闻,开窗瀑至。人可坐可卧,可箕踞,可偃仰,可放笔研,可瀹茗置饮,以人之逸,待水之劳,取九天银河,置几席间作玩。当时建此亭者,其仙乎!
僧澄波善弈,余命霞裳与之对枰。于是水声、棋声、松声、鸟声,参错并奏。顷之,又有曳杖声从云中来者,则老僧怀远抱诗集尺许,来索余序。于是吟咏之声又复大作。天籁人籁,合同而化。不图观瀑之娱,一至于斯,亭之功大矣!
坐久,日落,不得已下山,宿带玉堂。正对南山,云树蓊郁,中隔长江,风帆往来,妙无一人肯泊岸来此寺者。僧告余曰:“峡江寺俗名飞来寺。”余笑曰:“寺何能飞?惟他日余之魂梦或飞来耳!”僧曰:“无征不信。公爱之,何不记之!”余曰:“诺。”已遂述数行,一以自存,一以与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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