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自中峰上,盘回出薜萝。
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
古木丛青霭,遥天浸白波。
下方城郭近,钟磬杂笙歌。
译文
凤凰山主峰有通往寺院的小路山坡,石径盘旋回绕布满了薜荔女萝。
山下的钱塘江是吴越分界的地方,江的彼岸是越国一望无际的山河。
满山的古老林丛被朦胧的云气笼罩,滔滔白浪在远天与云空吞吐吻合。
凭轩俯望可见附近城郭历历在目,阵阵钟磬声中夹杂着城内的笙歌。
注释
圣果寺:佛寺名。位于杭州城南凤凰山苕帚湾内山坞,建于隋文帝开皇二年(582),因唐代番僧文喜于此静坐得道而名为“胜果”,又名“圣果”。
中峰:山的主峰。唐沈佺期《辛丑岁十月上幸长安时扈从出西岳作》诗:“诸岭皆峻秀,中峰特美好。”
盘回:盘旋回绕。《汉武帝内传》:“宫中嫔御望阁上有丹霞蓊蔚而起,霞灭,见赤龙盘回栋间。”
薜(bì)萝(luó):薜荔及女萝,两者皆野生植物,常攀缘于山野林木或屋壁之上。《楚辞·九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王逸注:“女萝,兔丝也。言山鬼仿佛若人,见于山之阿,被薜荔之衣,以兔丝为带也。”
江:指钱塘江。
吴地:春秋时吴国所辖之地域,包括今之江苏、上海大部和安徽、浙江、江西的一部分。《汉书·东方朔传》:“今先生率然高举,远集吴地,将以辅治寡人。”
青霭(ǎi):指云气。因其色紫,故称。南朝宋鲍照《登大雷岸与妹书》:“左右青霭,表里紫霄。”
遥天:犹长空。三国魏阮籍《咏怀八十二首》之三十二:“遥天耀四海,倏忽潜濛汜。”白波:白色波浪。唐杜甫《奉观严郑公厅事岷山沱江画图十韵》:“白波吹粉壁,青嶂插雕梁。”
城郭:城墙。城指内城的墙,郭指外城的墙。《逸周书·籴匡》:“宫室城廓脩为备,供有嘉菜,于是日满。”
钟磬(qìng):钟和磬,古代礼乐器。《周礼·春官·小胥》:“凡县钟磬,半为堵,全为肆。”郑玄注:“钟磬者,编县之二八十六枚而在一虡,谓之堵。钟一堵,磬一堵,谓之肆。”
笙歌:合笙之歌。亦谓吹笙唱歌。《礼记·檀弓上》:“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参考资料:
1、蒙万夫 等.千家诗鉴赏辞典.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6:432-433
此诗首联写圣果寺的位置,从位置中见庙宇的高峻崎岖。第二联写望中山水,到江而吴地已尽,过江而去则为古越国地界。第三联承前写越山则古木隐现于青霭之间,远水则与长天一色。末联从反面衬托首联,因俯瞰山脚而西湖笙舞与庙内的钟磬夹杂传来。全诗境界开阔,描摹细腻,声色参杂,情景俱佳。
此诗从登山写起,首联写圣果寺的位置,从位置中见庙宇的高峻崎岖。远远望去,到江而吴地已尽,过江而去则为古越国地界。前两句虽是写实而终属平常,但后边对山下的风光的描写就不同了。钱塘江是杭州城外的一大名胜,举世闻名的钱塘潮就出在这里,所以诗中首先抓住这一条江水,提纲挈领地展开描写。
第三联分承第二联的山水。越山则古木隐现于青霭之间。远水则与长天一色。在仅有八句的一首五言律诗中,钱塘江及其有关景物就有四句,占了一半的篇幅。末联二句回到近处,但又将山下与山上(寺庙)联系着写出,在绘景的同时又兼传声之妙,这不仅与前三联相应相成,而且留下了艺术的余响。这一联从反面就衬首联,俯瞰山下,城镇市街如在脚下,因此西湖笙舞与庙内的钟磬夹杂传来。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神仙境界亦不必远离人间。
这首诗境界开阔,描摹细腻,声色参杂,情景俱佳。诗题为“圣果寺”,诗中除了“钟磬”二字与寺院直接有关外,其余者无一语道及。作者笔下的图景是立足寺外而眼观远近四方,要表现一种空旷辽阔,宏大壮观的境界,而对自然景物的重点选择和突出描写则成功地造就了这样的效果。此诗的次联”到江吴地尽,隔岸越山多“,写得非常生动活泼自然。作者的诗友罗隐曾说:”此吾句也,乃为师所得耶!“表示了极大的称赞。
参考资料:
1、蒙万夫 等.千家诗鉴赏辞典.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6:432-433
此诗中的圣果寺在浙江杭州西湖凤凰山上,僧人处默登山到此,极目四望,有感而发,遂有此诗之作。
参考资料:
1、蒙万夫 等.千家诗鉴赏辞典.西安: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06:432-433
河东薛存义将行,柳子载肉于俎,崇酒於觞,追而送之江浒,饮食之。且告曰:“凡吏于土者,若知其职乎?盖民之役,非以役民而已也。凡民之食于土者,出其什一佣乎吏,使司平于我也。今我受其直,怠其事者,天下皆然。岂惟怠之,又从而盗之。向使佣一夫于家,受若值,怠若事,又盗若货器,则必甚怒而黜罚之矣。以今天下多类此,而民莫敢肆其怒与黜罚者,何哉?势不同也。势不同而理同,如吾民何?有达于理者,得不恐而畏乎!”
存义假令零陵二年矣。早作而夜思,勤力而劳心;讼者平,赋者均,老弱无怀诈暴憎。其为不虚取直也的矣,其知恐而畏也审矣。
吾贱且辱,不得与考绩幽明之说;于其往也,故赏以酒肉而重之以辞。
郭橐驼,不知始何名。病偻,隆然伏行,有类橐驼者,故乡人号之“驼”。驼闻之,曰:“甚善。名我固当。”因舍其名,亦自谓橐驼云。
其乡曰丰乐乡,在长安西。驼业种树,凡长安豪富人为观游及卖果者,皆争迎取养。视驼所种树,或移徙,无不活,且硕茂,早实以蕃。他植者虽窥伺效慕,莫能如也。
有问之,对曰:“橐驼非能使木寿且孳也,能顺木之天,以致其性焉尔。凡植木之性,其本欲舒,其培欲平,其土欲故,其筑欲密。既然已,勿动勿虑,去不复顾。其莳也若子,其置也若弃,则其天者全而其性得矣。故吾不害其长而已,非有能硕茂之也;不抑耗其实而已,非有能早而蕃之也。他植者则不然,根拳而土易,其培之也,若不过焉则不及。苟有能反是者,则又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甚者爪其肤以验其生枯,摇其本以观其疏密,而木之性日以离矣。虽曰爱之,其实害之;虽曰忧之,其实仇之,故不我若也。吾又何能为哉!”
问者曰:“以子之道,移之官理,可乎?”驼曰:“我知种树而已,官理,非吾业也。然吾居乡,见长人者好烦其令,若甚怜焉,而卒以祸。旦暮吏来而呼曰:‘官命促尔耕,勖尔植,督尔获,早缫而绪,早织而缕,字而幼孩,遂而鸡豚。’鸣鼓而聚之,击木而召之。吾小人辍飧饔以劳吏者,且不得暇,又何以蕃吾生而安吾性耶?故病且怠。若是,则与吾业者其亦有类乎?”
问者曰:“嘻,不亦善夫!吾问养树,得养人术。”传其事以为官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