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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童词

唐代张籍

远牧牛,绕村四面禾黍稠。

陂中饥乌啄牛背,令我不得戏垄头。

入陂草多牛散行,白犊时向芦中鸣。

隔堤吹叶应同伴,还鼓长鞭三四声。

牛牛食草莫相触,官家截尔头上角。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村外草地去放牛,我看见村庄四面庄稼绿油油。

山坡上乌鸦饥饿啄牛背,害得我不敢游戏和翻跟头。

山坡上草多牛儿不抬头,白牛犊儿向着芦苇丛中叫个不停。

吹一声芦叶回应堤那边的同伴,甩几下长鞭浑身乐悠悠。

牛啊牛,你只管吃草可千万不要斗,你头上的角啊,皇帝有用要征收。

注释

牧童词:犹牧童歌。

稠:茂盛。

陂(bēi):池泽边的坡岸。

啄牛背:牛背上寄生有虮虱,鸟落在牛背上啄食之。

戏:玩耍。

垄(lǒng)头:田埂。

犊:小牛。

吹叶:用叶子自制的小哨,吹以取乐。

应同伴:和其他牧童遥相呼应。

鼓:甩响鞭。

触:抵触,两牛抵角争斗。

截:截割。

参考资料:

1、郑庆笃.唐诗选 名家导读版:山东文艺出版社,2007.07:232

2、钱仓水.丑牛耕春:中国时代经济出版社,2003.01:86

赏析

诗的前两句,作者先交待了牧童到远处放牛的原因。“绕村四面禾黍稠”,村子周围都是庄稼地,禾苗长势正好,为了避免牛群祸害庄稼,牧童只好到远处放牛,这两句在逻辑上采用了倒置的手法,先写果后写因,突出了“远牧牛”这个结果,后文也正是围绕牧牛展开。

“陂中饥鸟啄牛背,令我不得戏垅头。”牧童把牛赶到了水草丰美的河边陂岸,本来是想让牛专心吃草,不用担心它们会糟蹋庄稼,这样他就能和伙伴们一起嬉戏玩耍了。结果,陂中有很多饥饿的水鸟,它们不停地落在牛背上啄食虫虱,牧童不得不留下来看顾牛群,不停地驱赶鸟雀,其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这两句写出了牧童抱怨的情绪。

“人陂草多牛散行,白犊时向芦中鸣。”因为陂中“草多”,所以牛群时常走散,在芦苇丛中的白色牛犊还不时地抬头朝空中长鸣。这说明牧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儿童眼里,这艰苦的劳动里倒也有不少乐趣。正因为牛群走散,牧童们必须分开寻牛。为了彼此联络,告知对方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们“隔堤吹叶应同伴”;为了管束牛群,牧童还要不时地“还鼓长鞭三三四声”。这两句把寻牛、赶牛的过程写得生动有趣,富有立体感与生活感。

诗到这里,还只是单纯的叙事写景,除了生活情趣的盎然和儿童的天真娇憨之态令人印象深刻,似乎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张籍的乐府诗往往会在有限的篇幅中叙写情事,只在篇尾以二句话作结,正符合白居易在《新乐府序》中对新乐府诗歌的创作要求:“首句标其目,卒章显其志,诗三百之义也。”

“牛牛食草莫相触,官家截尔头上角。”牧童一边挥鞭,一边警告牛群:“你们不要再继续打斗了,否则一旦被官府发现,就会有官兵来截断你们头上的角。”以官兵来恐吓牛群,足见牧童心性的天真、单纯。

全诗自然清新,构思新颖,以儿童天真的口吻揭露了黑暗的社会现实,达到了更强烈的讽刺效果。

参考资料:

1、丁敏翔,白雪,李倩.唐诗鉴赏大全集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8:373

创作背景

作者所处的时代,唐朝已经由兴盛逐渐走向衰落。中原广大地区内战频繁,人畜都要担负空前沉重的徭役负担;送粮运草,长途跋涉,牛瘦人饥,再加上官家逼催紧迫,许多瘦牛都会磨得领背出血、化脓。乌鸦喜欢啄食腥秽的腐肉,嗅味而来,所以才会有“饥乌啄牛背”的情况发生。作者为反映这一现实状况,巧妙地借助孩提未尽的牧童说出,作下了该诗。 

参考资料:

1、傅经顺.唐宋文学欣赏:陕西人民出版社,1982.11:56-57

张籍

张籍(约767~约830),唐代诗人。字文昌,汉族,和州乌江(今安徽和县)人,郡望苏州吴(今江苏苏州)1 。先世移居和州,遂为和州乌江(今安徽和县乌江镇)人。世称“张水部”、“张司业”。张籍的乐府诗与王建齐名,并称“张王乐府”。著名诗篇有《塞下曲》《征妇怨》《采莲曲》《江南曲》。1 《张籍籍贯考辨》认为,韩愈所说的“吴郡张籍”乃谓其郡望,并引《新唐书·张籍传》、《唐诗纪事》、《舆地纪胜》等史传材料,驳苏州之说而定张籍为乌江人。 ► 张籍的诗词 ► 张籍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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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刘员外见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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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耽佐郡时,近出白云司。

药补清羸疾,窗吟绝妙词。

柳塘春水慢,花坞夕阳迟。

欲识怀君意,明朝访楫师。

十渐不克终疏
唐代魏征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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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问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减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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