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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岳阳楼

此楼飞构自何年,作镇南州势不偏。日暮巴陵云满地,春深梦泽水连天。

登临自古怀兴替,忧乐凭谁问后先。短棹秋风聊伫望,几行征雁正孤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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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谟

明(1476—1527),字宗禹,明武陵人。明代文学家。正德时,知漳州,有惠政。累擢云南按察使,神采严重,不畏强御。嘉靖初,(公元一五二二年)巡抚江西,节财爱民。任内不畏强权,节财爱民,颇有政声,迁兵部侍郎,致仕归。居高吾山下,筑亭名静芳,自号高吾子。洪谟之诗,音节谐畅,有《静芳亭摘稿》(亦名高吾摘稿)八卷,与《治世余闻》,(均四库总目)并行于世。 ► 陈洪谟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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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昌作

洞庭叶未下,潇湘秋欲生。

高斋今夜雨,独卧武昌城。

重以桑梓念,凄其江汉情。

不知天外雁,何事乐长征?

霜叶飞·题君善祝发图

闷怀难表。西风弄,愁人踪迹颠倒。笑弃华发付凄凉,露泣芙蓉老。梦破柳烟胡蝶晓。沈吟掷镜寒云扫。世事总休休,但倩取幽窗月影,夜半留照。

憔悴,动处非狂,愁时易醉,画里人应知道。绕崖黄叶正纷纷,好共哀猿啸。落蕊楚江君莫恼。芳洲处处悲秋早。自有闲云飞伴,松月山空,桂丛烟渺。

西河·金陵怀古次美成韵

龙虎地,繁华六代犹记。红衣落尽,只洲前,一双鹭起,秦淮日夜向东流,澄江如练无际。

白门外,枯杙倚,楼船朽橛难系。石头城坏,有燕子衔泥故垒。倡家犹唱后庭花,清商子夜流水。

卖花声过春满市。闹红楼,烟月千里。春色岂关人世。野棠无主,流莺成对,街入临春故宫里。

青丘子歌
明代高启

江上有青丘,予徙家其南,因自号青丘子。闲居无事,终日苦吟,间作《青丘子歌》言其意,以解诗淫之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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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年降谪在世间,向人不道姓与名。

蹑屩厌远游,荷锄懒躬耕。

有剑任锈涩,有书任纵横。

不肯折腰为五斗米,不肯掉舌下七十城。

但好觅诗句,自吟自酬赓。

田间曳杖复带索,傍人不识笑且轻,谓是鲁迂儒、楚狂生。

青丘子闻之不介意,吟声出吻不绝咿咿鸣。

朝吟忘其饥,暮吟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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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啼不知怜,客至不果迎。

不忧回也空,不慕猗氏盈。

不惭被宽褐,不羡垂华缨。

不问龙虎苦战斗,不管乌兔忙奔倾。

向水际独坐,林中独行。

斫元气,搜元精,造化万物难隐情。

冥茫八极游心兵,坐令无象作有声。

微如破悬虱,壮若屠长鲸。

清同吸沆瀣,险比排峥嵘。

霭霭晴云披,轧轧冻草萌。

高攀天根探月窟,犀照牛渚万怪呈。

妙意俄同鬼神会,佳景每与江山争。

星虹助光气,烟露滋华英。

听音谐韶乐,咀味得大羹。

世间无物为我娱,自出金石相轰铿。

江边茅屋风雨晴,闭门睡足诗初成。

叩壶自高歌,不顾俗耳惊。

欲呼君山老父,携诸仙所弄之长笛,和我此歌吹月明。

但愁欻忽波浪起,鸟兽骇叫山摇崩。

天帝闻之怒,下遣白鹤迎。

不容在世作狡狯,复结飞佩还瑶京。

稽山书院尊经阁记

  经,常道也,其在于天谓之命,其赋于人谓之性,其主于身谓之心。心也,性也,命也,一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其应乎感也,则为恻隐,为羞恶,为辞让,为是非;其见于事也,则为父子之亲,为君臣之义,为夫妇之别,为长幼之序,为朋友之信。是恻隐也,羞恶也,辞让也,是非也,是亲也,义也,序也,别也,信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是常道也。是常道也,以言其阴阳消息之行焉,则谓之《易》;以言其纪纲政事之施焉,则谓之《书》;以言其歌咏性情之发焉,则谓之《诗》;以言其条理节文之著焉,则谓之《礼》;以言其欣喜和平之生焉,则谓之《乐》;以言其诚伪邪正之辩焉,则谓之《春秋》。是阴阳消息之行也以至于诚伪邪正之辩也,一也;皆所谓心也,性也,命也。通人物,达四海,塞天地,亘古今,无有乎弗具,无有乎弗同,无有乎或变者也,夫是之谓六经。六经者非他,吾心之常道也。故《易》也者,志吾心之阴阳消息者也;《书》也者,志吾心之纪纲政事者也;《诗》也者,志吾心之歌咏性情者也;《礼》也者,志吾心之条理节文者也;《乐》也者,志吾心之欣喜和平者也;《春秋》也者,志吾心之诚伪邪正者也。君子之于六经也,求之吾心之阴阳消息而时行焉,所以尊《易》也;求之吾心之纪纲政事而时施焉,所以尊《书》也;求之吾心之歌咏性情而时发焉,所以尊《诗》也;求之吾心之条理节文而时著焉。所以尊《礼》也;求之吾心之欣喜和平而时生焉,所以尊《乐》也;求之吾心之诚伪邪正而时辩焉,所以尊《春秋》也。

  盖昔者圣人之扶人极、忧后世而述六经也,犹之富家者之父祖,虑其产业库藏之积,其子孙者或至于遗忘散失,卒困穷而无以自全也,而记籍其家之所有以贻之,使之世守其产业库藏之积而享用焉,以免于困穷之患。故六经者,吾心之记籍也;而六经之实,则具于吾心,犹之产业库藏之实积,种种色色,具存于其家;其记籍者,特名状数目而已。而世之学者,不知求六经之实于吾心,而徒考索于影响之间,牵制于文义之末,硁硁然以为是六经矣;是犹富家之子孙,不务守视享用其产业库藏之实积,日遗忘散失,至于窭人丐夫,而犹嚣嚣然指其记籍。曰:“斯吾产业库藏之积也!”何以异于是?

  呜呼!六经之学,其不明于世,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尚功利,崇邪说,是谓乱经;习训诂,传记诵,没溺于浅闻小见,以涂天下之耳目,是谓侮经;侈淫辞,竞诡辩,饰奸心盗行,逐世垄断,而犹自以为通经,是谓贼经。若是者,是并其所谓记籍者而割裂弃毁之矣,宁复知所以为尊经也乎?

  越城旧有稽山书院,在卧龙西岗,荒废久矣。郡守渭南南君大吉,既敷政于民,则慨然悼末学之支离,将进之以圣贤之道,于是使山阴令吴君瀛拓书院而一新之;又为尊经之阁于其后,曰: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阁成,请予一言,以谂多士。予既不获辞,则为记之若是。呜呼!世之学者,得吾说而求诸其心焉,其亦庶乎知所以为尊经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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