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亡家破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敢为丹心借一枝。(赤手 一作:素手)
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属鸱夷!
译文
国亡家破之际我能到哪去呢?西子湖畔有我的榜样。(于谦和岳飞的墓都在西湖边))
于忠肃(于谦)的功绩可与日月同辉,岳武穆曾经保住了宋朝半壁江山,朝廷给他在西湖边建了祠庙。
很惭愧我抗清复明大业未成,手无寸功,却想和这两位葬在一起。我凭借一颗赤诚之心,想在西子湖畔有一处我的安息之地。
以后有那么一天,在很多素车白马赶到浙东来向我吊丧的路上,东海将会掀起愤怒的狂涛,那怒涛难道一定是伍子胥吗?
注释
日月句:日月,指明朝,也有光辉的意思。于氏,指于谦,见于谦《出塞》作者简介。
乾坤句:乾坤,天地。岳,指岳飞,见岳飞《送紫岩张先生北伐》作者简介。
赤手:空手。
借一枝:即借一枝栖,李义府《咏鸟》:“上林无限树,不借一枝栖”。
素车:素车白马,指送丧的行列。
怒涛句:鸱夷,革囊,《国语》:吴国忠臣申胥(伍子胥)死谏吴王,吴王不悦,“使取申胥之尸,盛以鸱夷而投之于江。”后人传说,伍子胥尸体投江之日,天也被激怒了,江潮特别汹涌,也有说怒潮是伍子胥的忠魂所化。
《甲辰八月辞故里》是一首七言律诗。诗的首联点题,述及辞故里、向杭州之行,且表明欲效民族英雄于谦、岳飞,魂归西湖;二三两联承此而展开,既表达对于、岳二人的景仰之情,又为自己能够为国家民族利益而献身感到自豪;尾联为全诗情感发展的高潮,慷慨悲壮之气震撼人心。这首诗表现了诗人在国亡家破后,矢志不渝的抗清精神和为国捐躯的决绝之心。
《甲辰八月辞故里》共两首,该诗为第二首。甲辰,指公元1664年。是年七月,张煌言在其隐居处南田悬岙岛 (今浙江象山县南) 被俘,押至鄞县;八月初,解往杭州。临近出发的时候,为张煌言送行的有几千人,张煌言辞别故乡父老,赴杭就义。临行慷慨写下此诗。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四生六道。
谁听得绝想岩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鹫岭云深,此处故人音杳。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宝。
取自元彭致中编集《鸣鹤馀音》,底本出处《正统道藏》。作者冯尊师。原文为:
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四生六道。
谁听得、绝相岩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鹫岭云深,此处故人音窅。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免葛藤丛里,婆娑游子,梦魂颠倒。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