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居犹几日,炎夏忽然衰。
阳彩皆阴翳,亲友尽睽违。
登山望不见,涕泣久涟洏。
宿梦感颜色,若与白云期。
马上骄豪子,驱逐正蚩蚩。
蜀山与楚水,携手在何时。
译文
离开人群独自居处只有几天,炎炎暑热忽然就衰竭了。
阳光都被乌云遮掩,亲朋好友全都分别。
登上高山看不见,哭泣良久泪不绝。
常常感叹容颜改变,才同白云订盟契。
骄横之辈骑马上,追逐名利忙不歇。
蜀国山与楚地水,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手相携?
注释
索居:离开人群独自居处一方。
犹:一作“独”。
阴翳:阴云。
睽违:别离。
涟洏:流泪的样子。
梦:一作“昔”。感颜色:是说容颜变老。
马上:一作“世中”。
骄豪子:傲慢强横的人。
参考资料:
1、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11-212
2、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23-25
3、王 岚.陈子昂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4:1-59
《感遇诗三十八首·其三十二》是一首五言古诗。此诗通过写个人独处时的所见所感,表达了对时光流逝、人情冷暖及世态炎凉的深刻感慨。诗人独处数日后,暑热消退,乌云蔽日,亲友离散,登高远望却无所见,不禁泪如雨下,感叹容颜易老,遂与白云订盟,寄寓了对宁静淡泊生活的向往;同时,对比骄横逐利之人,表达了对他们忙碌奔波、追逐名利的不屑与无奈;最后以蜀山之与楚水相隔遥远,何时能携手为喻,忧虑两地何时才能统一。全诗情感真挚,富有哲理,寓有深沉的身世之感、时局之忧。
传统说法认为这组诗是陈子昂年轻时期的作品,而近现代学者多认为它们不是一时一地之作,整个作品贯穿于诗人的一生,而作于后期的较多。各篇所咏之事各异,创作时间各不相同,应当是诗人在不断探索中有所体会遂加以纪录,积累而成的系列作品。这首诗是组诗中的第三十二首。
参考资料:
1、王 岚.陈子昂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4:1-59
2、宇文所安.初唐诗.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148-180
子厚,讳宗元。七世祖庆,为拓跋魏侍中,封济阴公。曾伯祖奭,为唐宰相,与褚遂良、韩瑗俱得罪武后,死高宗朝。皇考讳镇,以事母弃太常博士,求为县令江南。其后以不能媚权贵,失御史。权贵人死,乃复拜侍御史。号为刚直,所与游皆当世名人。
子厚少精敏,无不通达。逮其父时,虽少年,已自成人,能取进士第,崭然见头角。众谓柳氏有子矣。其后以博学宏词,授集贤殿正字。俊杰廉悍,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贞元十九年,由蓝田尉拜监察御史。顺宗即位,拜礼部员外郎。遇用事者得罪,例出为刺史。未至,又例贬永州司马。居闲,益自刻苦,务记览,为词章,泛滥停蓄,为深博无涯涘。而自肆于山水间。
元和中,尝例召至京师;又偕出为刺史,而子厚得柳州。既至,叹曰:“是岂不足为政邪?”因其土俗,为设教禁,州人顺赖。其俗以男女质钱,约不时赎,子本相侔,则没为奴婢。子厚与设方计,悉令赎归。其尤贫力不能者,令书其佣,足相当,则使归其质。观察使下其法于他州,比一岁,免而归者且千人。衡湘以南为进士者,皆以子厚为师,其经承子厚口讲指画为文词者,悉有法度可观。
其召至京师而复为刺史也,中山刘梦得禹锡亦在遣中,当诣播州。子厚泣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吾不忍梦得之穷,无辞以白其大人;且万无母子俱往理。”请于朝,将拜疏,愿以柳易播,虽重得罪,死不恨。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梦得于是改刺连州。呜呼!士穷乃见节义。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徵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此宜禽兽夷狄所不忍为,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
子厚前时少年,勇于为人,不自贵重顾籍,谓功业可立就,故坐废退。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材不为世用,道不行于时也。使子厚在台省时,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马刺史时,亦自不斥;斥时,有人力能举之,且必复用不穷。然子厚斥不久,穷不极,虽有出于人,其文学辞章,必不能自力,以致必传于后如今,无疑也。虽使子厚得所愿,为将相于一时,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
子厚以元和十四年十一月八日卒,年四十七。以十五年七月十日,归葬万年先人墓侧。子厚有子男二人:长曰周六,始四岁;季曰周七,子厚卒乃生。女子二人,皆幼。其得归葬也,费皆出观察使河东裴君行立。行立有节概,重然诺,与子厚结交,子厚亦为之尽,竟赖其力。葬子厚于万年之墓者,舅弟卢遵。遵,涿人,性谨慎,学问不厌。自子厚之斥,遵从而家焉,逮其死不去。既往葬子厚,又将经纪其家,庶几有始终者。
铭曰:“是惟子厚之室,既固既安,以利其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