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乐·白酒自酌有感

赏析

开篇首韵紧扣题旨，描写酒的清冽甘美。“芙蓉心上三更露”一句，将芙蓉露酒的清醇比作深夜荷叶上的露珠沁入心脾；“茸香漱泉玉井”则点明此酒以华山玉井的清冽泉水与初生嫩芽酿制而成，取“玉井”之典喻水质澄澈。“自洗银舟”一韵直切“白酒自酌”题眼，描绘词人自斟自饮的闲适情态：银质酒杯经亲手涤荡，清酒徐徐入杯，“徐”字尤见从容自得。然“月落空杯无影”忽作转折，既点明独酌非在月明之夜，又暗引李白“举杯邀明月”的孤高意境，反衬出无月相伴的落寞，惆怅之情隐然流露。

“庭阴未暝”二韵进一步描写环境。黄昏时分庭院渐暗，万籁俱寂中唯有秋蝉凄鸣，如泣如诉的哀韵萦绕耳畔，令人不忍卒听。此处“庭阴未暝”与前文“月落”、后文“暮景”“晚风”形成时间线索的呼应，共同勾勒出薄暮独酌的完整时空。“瘦骨侵冰”一韵转写词人自身状态：以“瘦骨”勾勒孤寂形象，“侵冰”“夜深冷”等词既言身寒，更喻心冷。而“怕惊纹簟”的拟人化笔法尤为精妙，不言己之难眠，反道怕惊扰竹席纹路，将孤寂心境化作多情絮语。

下阕开篇以逆笔回溯往昔。“当时湖上载酒”一韵追忆青年时期与杭州女子西湖泛舟的旖旎时光：正值荷花盛放，湖面如镜，翠绿荷叶与美人云鬓相映成趣，“雪面”二字既写女子肤若凝脂，又暗合倒映水中的皎洁面容。然而“万感琼浆”一韵陡然转折，杨铁夫所谓“空际转身”者是也。眼前虽饮琼浆玉液，却百感丛生：一则鬓发如雪，二则佳人难再，蓝桥烟锁的典故暗指这段情缘已如裴航遇仙的传说般缥缈难寻（夏承焘《吴文英系年》引周岸登言梦窗少年恋杭女事）。“万感”“鬓雪”“烟锁”等词凝练传递出岁月沧桑与情事消磨的复杂心境。

“留连暮景”一韵回归当下情境。“偷觅孤欢”以“但”字强化自酌的孤寂，谓唯有独饮方能暂得欢愉，其情之悲怆可想而知。此等自酌虽可勉强排遣秋日愁绪，实则“一醉解千愁”的背后是更深重的无奈。终韵“醉倚修篁”以叙事收束全篇：醉后斜倚修竹，任晚风吹拂至半醒状态，既见饮酒之酣畅，更显愁思之绵长。

全词写“自酌”的孤独寂寞，在用词上极炼如不炼，如“自洗”“孤欢”等，而且勾出“自酌”的神态：“徐开”“瘦骨侵冰”“醉倚”等等。词中还运用环境烘染，表达感情的孤寂。如“空杯无影”“度一曲新蝉，韵秋堪听”“晚风吹半醒”等。故张德瀛云：“吴梦窗词，绚中有素，故于南宋自成一派。”（《词徵》）

简析

《齐天乐·白酒自酌有感》是宋代词人吴文英所作的一首词。此词为词人秋日忆去姬之作因感伤而以白酒自酌。上片以词人的思绪贯穿写实与追忆。下片从追忆转入写实、感叹，抒发了词人怀才不遇与爱情失意的复杂感受，全以词人的思绪为线连成一篇完整的“七宝楼台”。此词写实与追忆穿插交融，描写细致，语言精美，风格绵丽清雅。

创作背景

这是一首秋日感怀而忆姬词，具体创作时间不详。词人自斟自饮，因以芙蓉为引而怀念年轻时在西湖边上与一女子的情事所作。